用读书消夏能让人回归自然,使我们相对枯燥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,让内心充满清凉。南宋诗人翁森组诗《四时读书乐》中,单道夏日读书之乐:“新竹压檐桑四围,小斋幽敞明朱曦。昼长吟罢蝉鸣树,夜深烬落萤入帏。北窗高卧羲皇侣,只因素稔读书趣。读书之乐乐无穷,瑶琴一曲来薰风。”绿树环绕,翠竹压檐,门窗微敞,光线明亮,对窗静读,书声与蝉声共鸣。入夜,灯花一节节落下,萤火虫飞入帐帏。在这样的场景中读书是何等闲适快意,好比沐浴着和风,用瑶琴来弹奏一曲。
另一位宋代词人叶梦得曾任福建安抚使,后退居浙江湖州。夏日他每每早起,便带着“挟书”的儿子叶栋、叶模及门生徐惇,跑到湖州某处半山腰找一块“泉石深旷、竹松幽茂”的地方,或“各自捧读”,或“质疑请益”,或“泛古今杂事”,所读所议妙趣横生,使人渐忘暑热。
江西宜春城往南约20公里处,有山名为“仰山”,山间茂林修竹之中,有座古寺“栖隐禅寺”。距寺庙咫尺之遥,有几座草堂赫然入目,这便是遐迩闻名的郑谷草堂。“北有杜甫,南有郑谷”,曾有诗家如此评价郑谷。将郑谷比肩于诗圣,此说法虽不免有些夸张,却也道出了郑谷在灿若星河的唐代诗人中的地位与影响。
据记载,郑谷少年聪慧好学,很小的时候,就让家人在山谷之中修有草堂两间。每到夏天,他就和书童来此读书。凡家里所藏之书,都被他读了个遍。然而,郑谷的科考之路并不顺畅,40岁方中进士。入仕为官后,他仍保持读书的习惯,每年夏天都要告假到年少时的草堂读书。读书期间,他在竹林深处听“鹧鸪”,写下了成名作《鹧鸪》诗,因而获得了“郑鹧鸪”的雅名。后来,他的读书草堂访客不绝,甚至一度成为士子们的景仰之地。
夏日寻一幽静处读书,虽可暂别酷暑带来的烦躁,但蚊子的袭扰是不得不面对的,连睿智的庄子也不堪忍受其扰。那是一个夏夜,庄子正在家里坐忘默读,眼见就要往他追求的超越状态靠近,突然听到一阵蚊子发出的嗡嗡声。不一会儿,蚊子给庄子发了一串“红包”。庄子只能长叹:“蚊虫噆肤,则通宵不寐矣。”
北宋的欧阳修,似不像庄子那样束手无策。他尝试了多种与蚊子“作战”的办法,如打空拳、用手抓、用光吸引、拿扇子撵、用艾草熏,终于迫使蚊子消停一会儿,不觉咏出《憎蚊》五言诗。一句“端然穷百计,还坐瞑双目”,反映出他“无奈小虫何”的心境。不过,书还是要读的。蚊子的嗡嗡声和拍蚊的击打声,成为那个年代读书人的“小夜曲”。
著名气象学家竺可桢研究表明:我国古代历史上曾出现过四个温暖期,其中,唐代就是最热的时期。那时的长安,夏季异常炎热。杜甫写过“飞鸟苦热死,池鱼涸其泥”“永日不可暮,炎蒸毒我肠”的诗句。那时的文人很多都是用读书来消暑的。当时的长安有一个“文学社团”——“大历十才子”,指唐代宗大历年间的10位诗人。在夏日里,他们结伴寻一僻静地,郊游探幽,在诗作中还透露出他们的一些避暑良方,其中最多的就是诵读吟诗、拂绿弹琴、竹林沐风、临池赏荷……“无事始然知静胜,深垂纱帐咏沧浪。”一册在手,一诗吟罢,便渐入佳境——心静了,清凉之意亦随风潜入。
酷暑时节,想想古人用读书对付夏日的炎热,让我明白一个道理:真正喜欢读书的人,总有凉爽相伴。或赴一乡间村落,或寻一郊野丛林,或居于斗室书房,把夏日的兴致交付于书页,把书籍当作清凉身心的甘露,我们便会获得“悠悠夏日长,读书好清凉”的美好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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